《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称“十五五”规划建议）提出，到2030年，美丽中国建设要取得新的重大进展，绿色生产生活方式基本形成，碳达峰目标如期实现，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新型能源体系初步建成，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持续减少，生态系统多样性、稳定性、持续性不断提升。 在具体部署上，“十五五”规划建议提出实施碳排放总量和强度双控制度。深入实施节能降碳改造。推动煤炭和石油消费达峰。稳步实施地方碳考核、行业碳管控、企业碳管理、项目碳评价、产品碳足迹等政策制度。并推动工业、城乡建设、交通运输、能源等重点领域绿色低碳转型。 随着“碳达峰”脚步的临近，各行各业都在探索绿色低碳的发展道路。建筑领域一直是全社会碳排放的排放“大户”，三分之一的碳排放来自建筑领域，其中有近半数来自建材本身的生产、制造和现场施工环节，另有近半数来自建筑运行期间所需能源产生的碳排放。当前，可再生混凝土、装配式钢结构等绿色建材不断投入使用，从建材源头降低了碳排放量；“零碳楼”“超低碳楼”的出现，让建筑在运行期间大幅降低甚至清零碳排放量成为可能。 当房地产行业进入深刻的变革期，“好房子”倡议也明确将绿色列为标准之一。无论是响应国家政策纲领，还是顺应自身的发展规律，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建筑领域正在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经历一场面向绿色低碳的变革。

Part.1

两阶段碳排放，都在减小 建筑领域的碳排放分为两个阶段：建材的生产、安装、施工阶段和建筑运行阶段。第一部分又被称为“隐含碳排放”（Embodied Carbon），第二部分常被称为“运行碳排放”（Operational Carbon）。建材的生产阶段需要消耗电能，安装施工阶段，例如混凝土的现场浇筑，也会产生一定的污染；建筑的运行阶段，无论是对电能的使用，还是在取暖季对热能的获得，都是产生碳排放的“大户”。 “隐含碳排放”的降低，势必通过绿色建材的使用而降低。绿色建材是指在生产和安装过程中碳排放较少的建材，较有代表性的是可再生混凝土和装配式钢结构。可再生混凝土是指废弃的混凝土块经过破碎、清洗、分级后，按一定比例与级配混合，部分或全部代替砂石等天然集料（主要是粗集料），再加入水泥、水等配合而成的混凝土，可再生混凝土的大量使用，自然减少了新生产的混凝土所排放的碳量。钢结构建筑的低碳性在于，免除了混凝土在现场浇筑时所产生的碳排放，提前预制出的钢结构构件，可以如“拼积木”般直接安装。此外，钢结构可重复利用，当建筑需要拆除时，拆卸掉的钢结构构件可以继续使用在新建筑之上。 当前，已有地方性政策对新建建筑的钢结构构件比例作出了要求，比如九江市于2021年提出装配式建筑的新开工面积占新建建筑总面积的比例不低于30％，装配率不低于30％，2022—2025年采用逐年提高的方式，每年较上年度装配式建筑面积比例提高3％以上、装配率提高3％以上；再比如山东省于2024年提出，到2025年，全省新开工装配式建筑占城镇新建建筑原面积比例达到40%以上，其中济南、青岛、烟台三市达到50%。 “运行碳排放”产生于建筑运行中对能源的消耗，为了降低甚至去除“运行碳排放”，“零碳楼”“超低碳楼”应运而生。“零碳楼”“超低碳楼”的建造思路，就是尽一切可能使办公楼实现自发电、自储电（如光伏发电），并降低对市政供暖方式的依赖，利用其他的热源攫取方式（如风源热泵、地源热泵），实现自取暖。当建筑部分地实现了用电的自给自足，实现了取暖的自给自足，碳排放量自然降低。在“零碳楼”初始设计时，就对遮阳、密闭性、保温性以及过渡季节通风进行考量，最终不仅实现自发电和自采暖，还能以最经济的方式使用自我产生的电能和热能。 然而，现阶段每座“零碳楼”不仅建造成本不菲，预估回收成本的时间最短也有10年之久，鉴于成本上的考量，“零碳楼”“超低碳楼”目前只能作为示范性范例存在，还无法大规模推广。

Part.2

“好房子”里的绿色密码 随着“好房子”倡议将绿色明确列为标准之一，无论住宅还是办公楼，都有意让建筑变得更“绿”，尤其是视觉上的视绿度。于是，垂直绿化成为一剂良方。 所谓垂直绿化是指，在建筑的外立面、屋顶及露台上布置大面积、高密度的绿植。除增加视绿度外，布满绿植的建筑相当于一片树林，能调节小气候，绿植也能让夏季的辐射减少，冬季的热量散失减少，形成一道“保温层”。 垂直绿化在办公建筑中的使用已不在少数，建筑中的人们能做到抬眼见绿，走上露台，走上楼顶都可见大面积的绿色，即便走在室内的窗户旁，也能看见按照玻璃幕墙龙骨方向生长的藤蔓类植物，人被绿色“包围”，是垂直绿化最显著的特点。 垂直绿化不只出现在办公类建筑中。近年来，“四代宅”概念被房地产开发企业提出，“四代宅”留给大众的普遍印象，是每户拥有超大露台，露台上布满大面积、高密度的绿植，得以形成家家户户有绿植的外部界面。在建筑内部，也实现了“抬眼见绿”。 然而，“四代宅”的垂直绿化也产生了弊病，大量绿植位于非公共部分，一旦私宅内的绿植无法定期修整养护，出现的枯枝、断枝就有形成高空坠物的风险，而办公建筑的绿植因可获得工作人员的定期养护，而规避了此类问题。于是，市场逐渐形成了一种主流意见：垂直绿化更适合出现在公共建筑的公共区域。此外，超大面积露台的存在，也影响楼下住户采光，从而引发争议。 其实，在初始的设计阶段，就存在实现“好房子”绿色标准的密码。设计时全盘考虑夏季遮阳，过渡季节保证通风，冬季注重密闭保温，就能从源头减少建筑对能源的消耗，进而降低碳排放量。

Part.3

为存量建筑换上绿装 “十五五”规划建议再次提到城市更新：坚持城市内涵式发展，大力实施城市更新，建设创新、宜居、美丽、韧性、文明、智慧的现代化人民城市。随着城市建设的主要任务从增量开发转向存量的提升和改造，城市更新行动被摆在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当前“城市更新”概念更强调针对存量的提升改造，而非“大拆大建”“拆除重建”等大兴土木的行动。 绿色低碳理念不是新建项目的专利，也大量出现在了城市更新中。光伏发电、垂直绿化、节能型智慧电梯、LED照明等技术让存量建筑和老旧街区焕了新颜。当使用多年的办公楼屋顶出现了光伏发电构件，用于供暖的锅炉房被空气源热泵机组替代从而完全摆脱对市政供暖的依赖，厚厚的外墙被部分拆除，换来了过渡季节的高效通风，从而降低了空调能耗，脱落掉皮的建筑外墙被环保建材替代……经过历史蹉跎的存量建筑，一样能成为绿色建筑。 在住宅建筑的更新中，通过外墙保温技术的应用，能实现冬夏两季户内空调能耗的显著降低；外窗的更新升级，还能加大室内采光，使住户“得光率”增加。在小区环境的提升改造中，随着一处处卫生死角从旧货堆放处变身为花坛、绿地和藤萝架，呆板空旷的公区变成了被座椅和圆桌填满的休憩区域，城市更新中，最细微、最基础的工作也能让全社会实现从视觉到心理，由外而内的绿色转变。 此外，鼓励低碳化的出行方式，也体现在城市更新中。一些市政项目特别注重对连续步行空间和慢行系统的构建，让平日充满障碍物和杂乱市政设施的步行通道变得连续而通畅。随着步行空间和慢性系统的打造完成，采用步行和骑行等低碳方式出行的人们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便利和舒适。规划者正以此种方式，让更新后的城市实现步行友好、慢行友好，鼓励人们在出行方式的选择上实现低碳。

本文原载于《城市开发》杂志2025年11月（上）